字数：2451 （这个字数竟然这么棒）

四、让你卖点儿腐

谭宗明结束悠长假期后的第一个清晨是被凌远吓醒的。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正看到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趴在枕头边上死死地盯着他。那如同《咒怨》封面的神情，又是阴沉又是忧郁，惊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，差点儿以为自己灵魂出窍。

“你有病啊！”他气急败坏地抽过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。

凌远脑袋一偏，头发丝都没动一下任由那枕头擦着他呼啸而过，接着就把一摞A4纸摔在了对方脸上：“我谢谢你，真是我亲哥！”

原来没见鬼。谭宗明低声咒骂了一句，也懒得理他，迷迷糊糊地在纸张海洋中刨个坑，脸埋进去打算接着睡。

结果不等头贴上枕头，凌远一把揪过他的睡衣领子提了起来，几乎鼻子对鼻子：“我问你，《萤火》开头那个上来就死了的倒霉太医凌万里是不是我？！？！”

谭宗明这人有个毛病。写小说时为了方便人物塑造就会用身边人当模板。于是弟弟凌远就是重灾区。他的一双眼睛经常在凌远身上打转，然后想些乱七八糟的设定给他。按说既然有原型，多少要低调一些，但他偏不，把那名字改的脑筋急转九十度就能认得出来。安迪评价道，这也是花式坑弟的典范了。

谭宗明乐了：“你看出来了啊。”

见这人承认得如此坦荡，凌远心里一炉子爆碳仿佛按上了三层大棉被，憋得是满脸通红。他咬牙控诉：“你就不能写我点儿好的？！上次《灵异事务所》里那个卖豆腐的李有近，出场五分钟就被抓死了。别以为你弄了反义词我就认不出来！”

提起这茬血泪史，他越说越气，真他妈悲从中来。他一拍大腿，恨恨地坐在床边，半晌，问出了一个十分催人泪下的问题：“我说，你是不是恨我啊？！”

谭宗明在心里笑到金蛇狂舞，却装得十分善解人意。他说：“你怎么这么说呢？让你卖点儿腐，现在小姑娘都喜欢这个。我这是爱你啊！”

“哈？！”凌远一双眉毛皱得快竖起来了，“我谢谢你的爱2018。”

谭宗明夹着棉被盘腿坐在床上，支起摊子开始胡说八道：“我这是在帮你，嗯，帮你对冲，懂么？”

凌远翻了个白眼，你看我信么？

谭宗明神叨叨地说：“你从小就体弱多病。土方法都说，小孩子身体不好就起个赖名，好养活。但是呢，你好歹是谭家和凌家的孩子，总不能名字太挫，于是爸妈没办法还是给你起了个差不多的叫凌远。但是这样一来，煞气未出，我这不是帮你破煞么。对冲一下，保你长命百岁。”

凌远简直在听天方夜谭。他说：“我不叫凌远还能叫啥？！”

谭宗明认真思考了一下：“凌狗剩？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我打爆你的头啊！

谭宗明被弟弟拎下楼的时候，韦天舒已经等候多时了。见到好友面露疲惫，韦天舒打趣道：“老谭你不是刚度假回来？”

谭宗明一改卧室里的赖皮模样，纵然黑眼圈还挂在脸上但精气神立了起来。无论各种场合，他总是能够迅速进入状态。他说着俏皮话儿：“这个世上最需要休假的，就是那些刚刚结束休假的人。”

凌远在一旁冷嘲：“我看是纵欲过度吧。”

谭宗明耸耸肩，微弯的嘴角昭示着他的好心情。于是他潇洒地往沙发上一坐，看得韦天舒眼前一亮。他今天穿着一套甚是柔软的家居服，这让他的气场格外温暖。

和这两兄弟相识已经有些年头了。初时对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还会认错，但是现在，韦天舒已经可以准确分辨他们。他有时候也会感慨造物主之神奇，明明是一母同胞，可一个暖如春日，一个傲若孤月。如果说共同点，大概都是从玛丽苏言情小说里走出来，无论颜值还是其他。

饶是见过无数娱乐圈的俊男美女，见到这样的谭宗明，韦天舒只觉得灵感瞬间爆炸，那一摞剧本应该再改改才好。

谭宗明，男，36岁，爱香车爱美人，更爱开脑洞。

他将桌上几摞装订整齐的A4纸朝谭宗明推过去，道：“剧本改好了，过目一下？”

“这么快。”谭宗明惊讶。

韦天舒说：“上次在酒会上和凌远提了合作的事，没想到他第二天就写进了日程表。那我也不能差了。”

坐在对面的凌远万分得意地端起茶杯，谭宗明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笑道：“最喜欢你们这些有效率的人。”

他看本子的速度很快，几乎是一目十行。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响和凌韦二人低声交谈的私语。看了大半本，谭宗明突然问：“戏台子搭得怎么样了？”

凌远说：“七七八八了。只是几个主要演员还没完全定下来。”

“不急。”谭宗明随口说，“男主赵昕有候选么？”

凌远惋惜地摇摇头：“还没找到合适的。圈定了一些，想找来试镜看看。”

韦天舒在一旁吃着曲奇饼干插嘴道：“改剧本的时候深有体会。赵昕不好演。”

凌远说：“坏又不是那么坏，好又没有完全好。没坏透的好人，让人看着心疼。层次丰富，考验演技。”

一本终了，谭宗明合上剧本放到桌上。自己精心塑造的角色受到了专业人士的肯定，他难免骄傲而狂妄地说：“我看能演赵昕的人，大概还没出生。”

“话别说得太满。”凌远警告，“以免到时打脸。”

韦天舒已经习惯了这哥俩儿互掐，只喝茶看热闹。

只见谭宗明将手压在剧本上，四根指头轻轻地轮番敲打着封面。他说：“本子我觉得没问题，不过有一点。”

凌韦二人都望向他，等待下文。

谭宗明说：“谭文钟应该只是个小配角，怎么戏份加了这么多？快赶上赵晖（赵昕的大哥）了。”

不出意外他会有此一问，韦天舒露出了别有深意的微笑：“改之前我在网上四处搜索了一下，这个角色虽然出场不多，但人气很高。增加一些他和赵昕的戏份，有助于吸粉和提升人气。”

四处搜索一下？想也知道他都搜到了些什么东西。哀鸿遍野之前在群里敲的“谭赵”二字跟windows屏保似的不断在脑子里旋转，谭宗明的表情明显有些不适。

凌远直接点题：“卖点儿腐，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这个。”

似曾相识的一句话让谭宗明一口血差点儿吐出来。

韦天舒一副明白人的样子解释说：“其实，《萤火》这个本子好就好在感情戏不明显。原著留五分，剩下的五分才能给同人发挥。这些年，腐元素是一大卖点。适当投喂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。”

这种风气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。剧本有意引导，演员适当配合，粉丝磕得开心，官方收获丰硕。人气和热度能换算成真金白银，那就没有理由不去做。

凌远很懂这些东西，也知道怎么炒作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。《萤火》原作的书粉基础非常好，这也是很多电视剧选择改IP的一大原因。剧本经过韦天舒的润色更迎合市场，接下来，只要演员演技过关，剧大火只是时间问题。甚至谭宗明能预料到，男主角的竞争将会非常激烈。毕竟角色和演员，本身就是互相成就的关系。

如果问他自己的真实想法，他并不喜欢笔下的角色利用卖腐来博眼球。可是他也清楚，商业上的事，很多时候不得不做出一些取舍。就好像他并不拒绝粉丝大张旗鼓地搞同人，因为同人给原作带来的人气是难以估量的。

谭宗明最终没再提反对意见。既然已经把改编权给了凌远和韦天舒，他就不好拿捏着原作姿态在一旁指手画脚。因此对于这种适当增戏，他的态度只有一个——你们高兴就好。

然而，道理是这么讲，但作为原作者还是得对着他那两颗肾弱弱地发个誓：“谭文钟和赵昕，真的是纯洁的男男关系。”

凌远和韦天舒同时“哦”了一声，显然没往心里去。这一刻，谭宗明突然想起了云雨初宁那句振聋发聩的结论——纯洁的男男关系，还这么宠爱！

不不不！他坚决不承认，谭文钟对赵昕那是宠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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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熏然：🙋，老凌叫凌狗剩，我叫什么！？

赵启平：你叫李狗嗨

凌远：赵启平你把那一堆脚手架的钢筋给我抬过来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