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之前的活动，前面章节为了凑字数弄的有点儿乱。我重新整理了一下，合并了一些章节。所以这一章是第七章。

剧情确实很慢，别急。

七、热搜

“如果樱花掉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，那么两颗心需要多久才能靠近？”

谭宗明捡起落在鞋尖上的一片樱花瓣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句话。他直起身，对这蓦然而起的文艺感到一丝好笑。他当年慕名观赏了这本电影，强忍着无聊坚持到剧终才发现它根本不是电影里的台词。

时间过去太久了，久到他已经不太记得当初的观影契机是什么。至今留在印象里的也只剩下这句略显矫情的宣传语，还有一帧帧如同电脑桌面的漂亮画面。他没有共情，也谈不上感慨，犹记得当时一个朋友的疑问——难道就没有一段让你觉得遗憾的感情吗？

没有。

谭宗明觉得自己在感情上也许是缺了那么一窍的。理智与情感，六比四倒在一起，合成分解，蒸馏提纯，以至于如今做写手，也鲜少去碰感情戏。他不是特别能理解那种百转千回藕断丝连的关系，写出来的情节连自己都无法认同更何况去感动别人。在他看来，感情的事，值得便投入，不值得便抽身。理智把舵，情感续航，如若不济还有时间降温。就像电影里的故事，开始于一个不成熟的年纪，而岁月与生活从不缺少机会让人幡然醒悟。

结局是必然的，也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。

“原来已经是花谢的时候了。”他站在树下，抬头感慨着。

这个春天似乎格外匆忙。在他俯首案前时，在他奋笔疾书间，这一树樱花从盛放到凋零，错过了一整个花期。

花若不开便不会谢，文若不写就不用修。他叹了口气，从树下走过。

一阵风吹来，树影摇晃掀起漫天飞花，有一片打着转儿不经意间落在了他的发间。

赵启平抬手理了理头发，看到了指尖上的樱花瓣。他转而望向身后已渐凋零的樱树，这个春天就在忙碌混乱的片场里度过了。他叹了口气，从包里掏出《萤火》剧本，将那调皮的一片夹在了本子里。他有些迷信的将剧本夹在合十的双掌间，也不知默念了什么，皱起的眉头里罕见地夹着焦虑与迫切。

不远处魏渭开车滑到了路边。喇叭声响，赵启平连忙将本子塞进包里，迅速跑了过去。他麻利地上车拉安全带，不等坐稳便急吼吼地开口：“怎么样？有消息么？”

魏渭转头看了看他。赵启平这人特别喜欢出汗。明明外面的天气并不热，这么一小段路竟让他的鼻尖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。他的脸色不太好，这几天为了赶戏几乎没什么时间睡觉。不过那件事悬而未决，哪怕真给他放假，他也不可能吃好睡好。

想到自己打听出的消息，魏渭沉默片刻，拿过一旁的手机，点了几下递给赵启平：“今天的热搜看了么？”

经纪人顾左右而言他，赵启平万分疑惑。他接过手机低头一看，只见屏幕上的热搜榜里赫然列着这样一条tag：#丁晨 赵昕#。刹那间，他只觉心里咯噔一下，顿时凉了。

一片樱花掉落的速度不及一个关键词窜上热搜的速度。

谭宗明打开手机的时候，被不知道多少条at以及聊天群近千条的未读消息惊到了。他甚至隔着屏幕就能看到掠出残影的手指，飞速刷屏的对话，和听到噼里啪啦的键盘响。他疑惑着点开了聊天群。

五十度灰：师尊怎么还没出现啊！？赵昕真的是丁晨演吗？！

勇娘：我还是觉得很奇怪。官微一点儿动静都没有。

哀鸿遍野：不仅是官微，丁晨自己的微博还有工作室微博都没消息。所以这个热搜到底是怎么出来的。

云雨初宁：师尊不出现，不知道 @编辑·安迪 知不知道。

瘦成一道光：？？？

五十度灰：！！啊！师尊！

随着五十度灰一声惊叫，四个人同时自八百米开外一记长距离膝滑，饿虎扑羊般抱住了一道光大大的大腿。她们不知道爆了多少手速，七嘴八舌的聊天气泡瞬间就将谭宗明那三个问号淹没了。

谭宗明还在懵逼的状态。不过很快他就在沸反盈天的吵嚷中抓住了关键词。

瘦成一道光：赵昕的演员已经对外公布了？

哀鸿遍野：只有一个热搜，但是哪里都没有正式消息。

勇娘：粉丝的小范围遭遇战已经开始了。

五十度灰：她们掐啥？

哀鸿遍野：书粉和演员粉？

云雨初宁：这已经是套路了吧。对于书粉来说不管是谁演都会吵吵那不是她们心中的赵昕。

哀鸿遍野：我们仍未知道那天书粉所看到的赵昕的样子。

瘦成一道光：你们不满意丁晨？

勇娘：也不是。丁晨长得其实挺好。但我能小声说我偷偷期待过我们小赵来演么？！而且还都姓赵！【不是】

五十度灰：真要是我们小赵就精彩了。两家粉battle了不知道多少年，易燃易爆炸。

哀鸿遍野：所以，师尊你的意思是，真的是丁晨了吗？

瘦成一道光：我也不知道。

云雨初宁：= =

五十度灰：= =

勇娘：= =

哀鸿遍野：= =

被这整齐的队形盯到背后发毛，谭宗明关了当前的聊天群，而后在置顶对话里点进了和凌远的窗口。

老坛：你已经决定丁晨了？

凌远的消息回得挺快，简单直接很有个人风格：公司面谈。

赵启平坐在车里半天没回过神。刹那的心冷之后，他开始觉得热。他动作几近粗暴地扭开空调，又擦了擦鼻头上的细汗。心烦，烦得厉害。心底好像塞着一团厚棉花，又被不甘的酸涩浸泡着，潮乎乎闷哄哄死沉死沉地压在那。

魏渭打开手边的置物箱，从里面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：“从业快十年了，还这么不淡定。”

赵启平无声地接过纸巾，擦了擦手，又擦了擦鼻子。对方这么说，他稍微清醒了些。是了，他当年在底层摸爬滚打，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对手，也接到过千奇百怪的拒信，明明已经可以对这类得失淡然处之。这几年，他的星路渐渐走顺，随之而来的也有了选择剧本的资格。只是没想到一个赵昕，让他再度跌入到这种久违的失望与不甘之中。

凌远为什么会选择丁晨？赵启平皱紧眉头。自负如他绝不认为自己在专业水准上逊色于对手，那么就只有人气和商业的差别了。

思及此，赵启平自嘲地笑了。也是，想想凌远在酒会上那左右逢源的做派，这个人根本和韦天舒是两种人。难得试戏时，还以为他会不一样。

“商业和人气么。”赵启平无意间自语着。他已经不是那个刚刚从学校毕业，认准了世界凭实力说话的天真的青年了。这些年，他眼看着演员的门槛越来越低，多少人台词都说不清楚就能登上大银幕。一边靠着配音演员实力救场，一边顶着一张表情障碍的脸荼毒观众的影票和眼球。可神奇的是，哪怕烂成这副德行还有很多人买账，刷票房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。粉丝带着N重磨皮高斯模糊外加羽化成仙的滤镜爆哭地喊着，快看啊，他真是太好了。

好什么啊？！赵启平无数次吐槽。他曾经因为投资人指名被人顶替过，也因为不够流量与唾手可得的男一号失之交臂。他改变不了什么，所能做的不过是在痛心疾首之余接受现实。可是真的不能有一次，只凭借职业人的“金刚钻”去获得一个机会吗？！

“所以，已经确定了是么？”良久，赵启平闷闷地问了一句。

魏渭沉默片刻说：“内部打听出来的传闻是这样。不过官方还没有发表，网络上的传言也不过是一条热搜。”

闻言，赵启平眉梢一动，手肘支着车窗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。

魏渭的心绪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的这般平静。在他看来赵启平和丁晨的差别，与其说是商业人气，不如说是性格。人和人不一样，有些人就是有无限的精力和优秀的情商去左右逢源。他们愿意甚至喜欢在人际交往和商业应酬上投入大量的时间。赵启平不一样。他纯粹。那么也就很难要求一个纯粹的人去精于世故。

他欣赏赵启平的纯粹，所以这么多年合作下来，他从不逼他做那些他不喜欢的事。可是这样一个好角色，却因为一个演技外的原因错失机会，还是让他格外不甘心。

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呢？魏渭飞速思考着。就在这时，赵启平突然说：“老魏，你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。”

“什么？”魏渭奇怪。

赵启平转过头，一双圆眼睛亮晶晶的：“你说，赵昕是我的黄石公。”

“所以……”

“所以，既然他是黄石公，那我为他拾几次鞋又能怎样？”

魏渭一愣：“你要做什么？”

赵启平掏出手机，调出地图，设定导航：“去ZERO，我要找凌远。”

魏渭连忙阻止他：“你最好不要去。凌远的性格是出了名的强势，他认准的事很难改变。和他硬碰硬当心他直接把你拉黑。别说《萤火》，以后都不好合作了。”

赵启平只顾着点击开始导航。他说：“你放心，好歹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，见到他怎么说我心里有数。”

魏渭咬着唇想了想，最终一脚油门踩了出去。他没问赵启平哪里来的自信。他只是觉得局面已经这样了，再差也不过如此，那么试试又有何妨。不过，如果他知道自家艺人的真实想法，大概说什么都不会载他去。

赵启平的信念特别简单。他只是坚信，一道光是不同的，《萤火》也是不同的。

谭宗明被凌远一个电话叫到了ZERO，热搜的事似乎有些蹊跷。事实上，虽然凌远倾向于丁晨，但是考虑到谭宗明本人的意愿，官方还没有最终确定人选。但是显然，有人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。到底是谁把消息流出去的，凌远说还在查，而丁晨工作室到底有没有参与以及参与了多少还不好说。不过网络上既然已经传开，收到的反馈还可以，那么官方顺水推舟也是一个比较稳妥的选择。无论是ZERO还是丁晨，在合作共赢的问题上，总是不好撕破脸的。

谭宗明表示理解，同时心里对赵启平稍感惋惜。他和赵启平不过一面之缘，之前力挺也是折服于对方的演技认为他演出了赵昕的感觉，若说真的如何执着倒也不至于。情况既然走到这一步，也就由不得他了。

赵启平刚从车上下来，就看到“凌远”走出了ZERO的大门。担心稍作迟疑就错过了机会，他一把甩上车门，二话不说快跑几步直接追了上去：“凌导，请留步。”

被称呼的人停了脚步，双手插着兜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目光看向他。赵启平将其理解为吃惊，于是他摘下墨镜，用礼貌而友好的语气问：“您还记得我么？”

谭宗明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遇见赵启平，而显然对方把他当成了凌远。他的神色只微微一变，就适应了这个新身份。他笑道：“当然当然。赵先生今天来是有事？”

赵启平今天的穿着并不正式。外面一件深蓝色休闲小西装外套，袖口提到了肘部，手腕上带着一块黑色表带的手表。他内里穿着一件白色T恤，裤脚被挽起来露出一截细瘦的踝骨，脚上是一双白色板鞋，整个人清爽得仿佛带着一阵风。

谭宗明每次看到他都觉得这人的衣品真是养眼，不愧是明星。赵启平的表情看似淡定，可鼻尖隐隐冒着细汗，显是有些紧张。对方此次前来所为何事，谭宗明心里基本有数。果然今天这个热搜让赵启平坐不住了。不过他又有些好奇，这位娱乐圈出了名清高的演员，这时候要和凌远谈什么呢？

对方这么一问，赵启平来时的豪情万丈登时怂了。凌远的为人自负又强势，自己要怎么拿捏这个度？可是当他对上眼前人的目光，一时的恐惧又都烟消云散了。那双温和的眼睛精明地看穿了自己，却又在鼓励着他将不甘的心情表达出来。

赵启平暗暗下了决心：“我想和您聊聊，不知道方便么？”

怎么办呢？谭宗明想，如果这时候将他推给凌远，后面会发生什么完全不得而知。赵启平是个好演员，他和凌远如果有机会合作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成绩。现在凌远对他有偏见，而由着他们这样贸然见面也许会激化这种偏见，如果这样就太可惜了。

他几乎是转念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。既然如此，只好这么办了。他的嘴角抿成一字型，亲和地说：“好吧，你随我来。”